A Story Talk About A Man Who Is Mani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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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狀況非常凌亂,那組成建築物的基本單位——磚塊飛得滿地都是,碎裂一地。偶爾數塊被紅染得鮮艷,因為染料是新鮮的血。伴著紅血的是躺在地上,有著不同髮色的人,穿著間條黑白服,或純白白袍的人,但他們已經不會再動起來了。
唯一站著的就只有兩個,相對而立。「讓你發現了啊。」抹過唇角那屬於不知道誰的血,如鐵鏽的黃棕色瞳泛起笑意。 聲音主人是有著黃棕色眼瞳,小麥色髮的小孩,他拋下不知道誰的肢體,踩過幾個不知道誰的軀體,一跳一彈地跑到少年前面。 他盡力張開手臂,整個人抱緊了少年。方才的冷酷就像雲煙,消失。不留半點存在的證明。他把頭埋進那少年的胸前,因為他的身高只到少年的胸口。 「我很想你。」他笑,一堆已經失去表情的屍體襯托著他的燦爛。 今天的太陽如常工作,但工作成果卻看不太得出來。時間才到一天的中午,已經感受不到半點陽光的溫暖。因為那位於太陽下的雲層像沒盡頭般延至整片天空,把陽光隔於千里外。沒有了陽光,空氣瀰漫著死寂。
城市高樓的灰與雲層映下的灰混成一體,像傳染病,那灰染到幾公里外的森林。那是受著政府所保護的綠林。 一切都死氣沉沉的。 森林的生物都被這空氣壓得不願走動,紛紛停止了活動,除了一處。在綠樹林的某處不知道被哪誰強制的加了一建築物,顯得非常格格不入。那建築物不高,從森林上方觀看亦很難發現這建築物。可是那建築物佔地面積很大,砍了多少的樹木無法估計。它沒有窗,很單調地只有兩道門,正門與後門。 真是奇怪的建築物,對吧。 搖了搖手上那杯無加糖的奶茶,有著小麥色蘑菇頭的小孩坐在椅上,凝望著那榛色,自己的倒影。
好久沒看過除了黑色的顏色,還有自己了啊。 這是個奇怪的房間,正方形的。在房間正中間的天台位置有一盞老舊的吊燈,吊燈明顯長時間沒有被通電,閃爍著老舊的黃。四面牆像想要隱藏什麼般被塗成黑色,有些地方還出現了裂痕,露出了牆本來的白色,還有偶爾的淡紅。 房間面積很細,如果以那被小孩坐著的椅子來計算的話,也許只能再放上七、八張椅子。 可是小孩沒有理會這些奇怪的點,他只是靜靜的坐在椅上,看著那褐。今天可能是個好天氣。看著杯中的自己,他嘗試扯起自己的嘴角。 對著杯子擺了幾個奇怪的表情後,他像厭倦了這種蠢事,他把拿著杯子的手放下了一點。 液體反射了自己的更多。他看到自己還是身穿著那件黑白囚服。有些地方還黏著不知道多久前的血跡,看起來很醜。他很確定現在穿的囚服跟記憶中的是同一件,因為胸前還是那個沒有變的英文與數字組合——「F2058」,這是他的號碼,同時亦是他的名字。 呷了一口奶茶,那苦澀刺激著舌頭的味蕾,苦得他差點吐了出來。可是小孩還是強忍著,喝下了那一小部分。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他已經忘記上一次喝下飲料的日子了,每次也是在混混噩噩,神智不太清楚的時候被灌下水、飲料。 真想拿一些糖啊……他再次搖了搖手上的杯子,如果加了糖,會得出怎樣的味道?他想要知道,卻沒有說出口。除了因為他身邊根本沒有別個之外,他清楚的知道糖這種東西是給「人」所用的。 「F2058」,在這所實驗所中就不算是這麼高等,被稱為人的生物。他只是隻實驗用的工具罷了。 「母親」曾經說過,老鼠不是需要名字的。只要可以分辨得出哪隻老鼠是哪隻,這隻老鼠是否要死?那就可以了。明顯地,他就是其中一隻「老鼠」。 突如其來的刺痛直襲神經,反應不及的小孩雙手捂頭。失去支撐的杯子筆直的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分裂聲。他失去平衡,痛苦的倒在地上。地上的棕花為他的衣服多染出一種顏色。 杯子的碎片劃破了他的衣服,他的皮膚,他的血管。 被碎片劃破的傷口流出份量不算多的血液,但也足夠為這個細小的空間增添了一陣腐鐵味。 難受地扭動著,他用盡了力氣,用雙手捏著自己那幼細的頸,希望可以麻痺自己。他知道這痛的出現是因為今天藥物的份量少了四分之三,但也因此他才能夠有這麼長的時間能夠自己思考。他也知道一般人如果長時間服用,只要份量一減就可致命。但不知幸或不幸,他並不是那一般的人,他不是人,在他身上,就只有這般讓人難耐的副作用。難受,卻未能致命。 這是從「母親」那邊來的玩笑,也許是挑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內心某一處明確地告訴他,總有一天要親手把「母親」殺掉。這是他的目標,亦是每個實驗品的夢想。 也許知道這點,「母親」對他的限制比別的實驗品多很多。 突然的痛楚突然的消失了,他躺在地上,回想著剛才那一瞬間美好的缺氧感。他大口大口的吸著混雜奶茶跟血鏽味的空氣。那呼吸還未平伏下來,老舊的吊燈「啪滋」的一下關上,永遠無法運作。 在分不清是哪面的牆外傳來些許腳步音,接著門就被打開了。在他未反應到是誰走進來的時候就被麻醉槍打中頸背附近位置的頸椎。受到電流的攻擊小孩就這樣在地上停止了作動,連呼吸也差點停頓。 「你覺得這次私行被發現會怎樣被處置?」撫上男人粗略的手,留一頭長捲髮的女性問,話中藏不著她的擔憂,她把頭靠在對方的肩上。那男人的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咔滴咔滴。電腦畫面是一個圖像,黑色的背景與數條曲折的線,計算著什麼,只有他們才看懂的暗號。男人把臉輕扭方向,親上了女人。
「大概成為跟『他們』的一樣的老鼠吧。但親愛的,不需要驚懼,這次不會再失敗的了。那孩子,那孩子能夠幫助我們……我們會成功的。」 意識回來了。那小孩嘗試張開那黃棕色眼瞳,發現自己再次被遺在黑暗中。他眨了眨眼皮,但四周都沒有光線可以令眼內細胞可以映成圖像,他什麼都看不到。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他這樣想。輕輕眨了數次,他乾脆閉上眼簾。他不太清楚被打斷意路後經過了多久,大概把他拖到這裡後又被灌了混合了某些藥物的葡萄糖水,令他一直睡到現在。那被電流通過全身的感覺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伸手輕撫頸上被槍打中的地方,撫摸著受到攻擊的皮膚,有那麼一秒,他對被電流通過的感覺抱有好感,那種麻痺感令他感到興奮,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 他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討厭這裡的一切,還下了決心要用火把這裡的一切燒掉,因為他們常常用火燒他的皮膚,拿他的反應當樂子——雖然他覺得沒什麼所謂,可是他就是討厭那幫人——但……如今自己卻因為這裡的一點小事情而感到惬意,還是如此帶有侮辱的事。 另一個令自己安心的原因是因為那副貪心的軀體吸收了足夠的藥物吧。對年紀還小的他來說,大概還不會知道自己內心滿滿的負面感覺叫做「罪惡感」。 可能是藥的後遺症,小孩閉上眼睛,坐著坐著竟有種想睡的衝動,事實上他才醒過來不到數分鐘。經過無數次的經驗,他知道自己總要坐上一陣時間才會有事情發生,而且事情大多數自己根本不需要動。 只是會很痛、很痛罷了。 這樣想著,他決定還是繼續睡覺比較好。雖然不加麻醉藥的實驗可能喚醒進入睡夢中的他,但,他不在意。 他不在意,因為已經習慣了啊。 只要哪天把「母親」殺掉就可以自由了。這樣催眠著自己,停止了運動。 連眼皮也無法全數擋住的強光穿過角膜,折射成了一堆白茫茫的點,出現在小孩的「眼」前。自從被收養帶到INHIBITORS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如此強烈的強線了。一時間無法承受這光花,他用力瞇眼,雖然這根本沒有幫助。
就這樣一直用力把眼窗關上,累了。放鬆了眼皮,他發現已經習慣隔著眼皮「看」這光。他嘗試一點一點,慢慢地張開他的靈魂。他看到那強光原來是來自一支大燈,正正對准了他。 除了那大燈,他還看到,穿著這所建築物標準白袍的兩個人。 哦,INHIBITORS的人。他看著那兩人,那男的沒有了鼻子,看起來非常滑稽。他一直看著電腦、分析著什麼。女的在整理著什麼液體,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很忙。看到這個局面的麥色短髮馬上就知道,某個不知道有何意義的實驗要開始了。但這次跟平常的實驗不同,這次竟然沒有在黑房中進行,他有點驚訝,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如常的,自己被套進了拘束服中,雙手被皮帶綁起來了,難受。他覺得現現他自己跟無鼻的臉蛋一樣滑稽。著上拘束衣後身體明顯像漲大了數十倍的麵包。不單如此,雙腳還被分別用腳銬扣在椅腳上。 也許因為皮帶與皮膚磨擦所發出的聲音,比小孩年長得多的女性發現他的醒來。她走過小孩身邊,上下打量著。「親愛的,可以開始了啊。」 |